江山云罗1-14.2作者：林笑天 第401章(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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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我们来到这里，不仅为了还这片可的土地以安宁，也为了咱们今后打算。燕国铁蹄迟早要面对，躲不开的……』『不是我贪图享乐，害怕事情。』瞿羽湘抬起头来环顾一周，两只晶亮的眼眸中出眷恋的光芒，道：『其实，我怕的只是这一回出甚么意外。军中刀无眼，敌军又那么强大……』『反正他们又不会放了我们，索打个痛快！』吴征又摸了摸她的额顶，道：『来盛国时我也担心此事，为此也早早做了准备。吴府出征，个个都是大将，两军对垒胜败常有，大将出事者罕见。别怕！我们每勤练武功，不就是为了活下来么。反正也没想着能取胜。』『什么？』还未手就想着赢不了，锐气大挫，让瞿羽湘呆了一呆。

『啊？湘儿不会以为靠盛国这大半都没上过战场的兵马就能击败燕国兵吧？』吴征似被逗笑了，在她脑门轻轻一弹，道：『能够凭依大江之利守住国土就已不错，你还想着取胜？哈哈……好了好了，先莫要想这些，好好吃一顿，再喝开心了是正经。』深秋之际，此刻天已黑，吴征点燃桌面的烛台。府苑里多栽四季常青之植，这类植物虽是低矮，此刻却像一条郁郁葱葱的青翠毯子一样覆盖地面，平添了许多生机。又有红烛摇曳的暖意之下，夜中颇见几许漫与温馨。

吴征今准备的菜既新奇，滋味又佳，一家人关上了门吃得津津有味。尤其冷月玦似是甚久没有如此闲适舒心的时候，不仅将整片牛排下肚，吃起串串来也是一刻不停。韩归雁惊异道：『小小的个子居然吃得那么多，肚皮怎生装得下？』冷月玦扁了扁嘴，委屈道：『人家虽然不高，最多也就是娇小些，就是和你在一起才显得特别小。哼……』笑声中酒足饭，又闲聊了许久眼看夜已晚即将散了席，祝雅瞳舒展四肢起身道：『我倦了先行一步，征儿来送我回去。』吴征明就将离府，母子之间又将分离，祝雅瞳只要吴征相送一段，想来心中也有颇多不舍。诸女见母子俩离开小院，为他们二人惆怅怀之余，也暗中松了口气。

心备下一顿特殊的晚宴，是一场道别，也不无相邀之意。府上的夫人渐多不比从前，事情一多起来吴征就分身乏术，免不了要冷落人。明分离，就算彻夜不眠，每位夫人陪伴一会儿，这一夜也得累坏了他。

栾采晴晨间一席话，诸女虽皆沉默，心中疑虑之外亦有自家的想法，只是谁也不好意思表出来。分别前夕谁不想和夫君亲近一番互诉衷肠？祝雅瞳在此便是一份巨大的力，做人媳妇的谁愿给婆婆留下个以媚人的印象？

韩归雁见二人去得远了，才咬了咬银牙低声道：『你们……有商量商量么？』『啊？商量什么？』诸女对视一番，玉茏烟眨着眼道：『你回来前不久我们才聚在一起，不知道有事相商。』『嘿，你……』韩归雁居然急得额头见汗，一时不知道如此措辞才好。

『我也倦了，老爷回来时帮我告声罪。』陆菲嫣低着头掩饰着目中的慌与纠结，推开椅子后轻移莲步缓缓离去，孤独的背影看着万般落寞可怜。

韩归雁樱动了动，说不出什么劝的话来，待陆菲嫣身影消失在转角后，才懊恼地吐了一大口气，似是对后院里现下的复杂十分无奈。终不是旁人家的府邸后院，吴征做得如此特殊，也将这座府邸变得如此特殊，内宅之主也得与众不同才是。

『换了任何一家人，此时就该上板子了，唉，我们家分外好些，处事也就分外难些。』韩归雁忙了一本就觉得疲乏，此时多少有些焦躁，气鼓鼓地起身道：『我也先回，你们不必等，都先回吧，等在这里又没有用，哼……我……我不管你们怎么想，总之今晚我要来。』看她迈着长腿腾腾腾地走了，也不知是肚里有气心情不佳，还是一本正经说完话之后脸上早已飘上了火烧云，赶忙逃离，瞿羽湘赶紧跟了上去。

留下的二女中玉茏烟愕然，不想自己说了一句话居然就此让大家散了伙，有些手足无措地望向冷月玦，颇有求助之意。

冷月玦心无旁骛扳着指头数了数，道：『可是陆姐姐不会来了，可惜，可惜。』自言自语了一番，冷月玦才抬头见玉茏烟心慌得楚楚可怜，不由也出个笑容，道：『玉姐姐还在这里做什么？』『我……我……我，我好像说错了什么？』玉茏烟结结巴巴，越发显得可怜无助。

『韩姐姐要来，那瞿姐姐定然会来了。』冷月玦提着裙角起身，上下打量着玉茏烟，纯真的笑容里出几分难以抑制的好奇道：『我也要来，玉姐姐难道不来么？』冰娃娃的天马行空与旁若无人让玉茏烟有些无法招架，忙低下了头摇了摇，又慌忙点了点，期期艾艾道：『我，我跟大家一样……』此刻她才明白冷月玦为何平话语如此之少，原来是直来直去不喜弯弯绕绕，在外人面前时索闭口不言，到了内府时才想什么就说什么。

『嘻嘻，那还在这里干嘛？我要回去换衣服了，先送玉姐姐回去。』冷月玦拉起她的手，又出奇怪又向往的神道：『栾公主送的礼物玉姐姐试过了么？穿着一点都不舒服，可是人家觉得吴郎一定会喜。』『试过了……』玉茏烟低声道：『那衣服，本就只会穿给自家郎君看。只穿一会儿……难受些忍一忍就过去了……』『嗯～只穿一会儿，嘻嘻。』冷月玦难得调笑了一句，道：『我想来想去，连一件能搭衬的衣衫都没有，看来只能胡搭一件袍子。否则就这样跑过来，人家还真有些羞……』银铃般的声音越去越远，声笑语了许久的小院归了寂静，虚掩的大门只留了一条隙，似在等待主人归来。

秋高气，到了夜间天空显得格外高远。闪亮如碎玉的小星洒落在漆黑的天幕上，分明清晰得点滴尽收眼底，伸出手去却又摸不着，徒增许多遗憾。

吴征陪着祝雅瞳并肩而行。

府邸里环境清幽风景怡人，晚风送来佳人身上的淡雅暗香，即使只是信步而行未发一言，也熏人醉。行得百十步，吴征手腕一翻向一只冰凉腻滑的柔荑抓去。祝雅瞳微微一缩，小指被一只大手勾个正着，她心悸动不再强行挣，就此让他握在手里。

情侣也好，母子也罢，临别之际亲近一番说些嘘寒问暖的体己话儿无可厚非。

祝雅瞳刻意躲避吴征许久，是时柔情顿起，索挽住子的臂弯，半倚着他前行，道：『明一早就走，会不会……太冷落她们，也太辛苦了些？再歇一两也无妨。』吴征任由祝雅瞳挽住，也不再更进一步。他知道祝雅瞳心中的矛盾与纠结，也明白现实的残酷，有些事至少现下还无力改变。而且祝雅瞳对他的情与自己一样复杂，现下的亲昵恰到好处，过之反而不美。他闻言微微一笑并不回答，信口道：『向来不曾静下心，这一路走来才觉府邸越来越有模样了，都是娘平打点得好。至少从面上看，吴府已不逊于从前。』『菲嫣是大家出身，眼光品味无一不佳，办起事来又利落，这些多有她的心血，她是真的这个家。有她帮衬，娘也轻松了许多。』祝雅瞳初时心跳如鹿撞，越走越是平静祥和。府中人虽多，这一段路却像只有他们母子二人，一路走不到尽头：『只怪娘没本事，也只帮得到这么点事儿。』『我娘是全天下最厉害的娘亲，若是这样还算没本事，其他做母亲的可怎么活下去？』吴征顿了顿，道：『只是对头太厉害，谁来也没有办法。还别说，能有如今的局面已然十分不易，我甚至都有些自傲。』『嗯。』祝雅瞳浅浅地应了一声。

两人不再说话，只挽着手缓步而行。看看小院渐近，祝雅瞳移开靠在吴征肩头的螓首，道：『到了，征儿快些回去吧，莫要叫人久候。』吴征摇头道：『还早，到天明还有五个时辰，不忙。我送娘进去。』祝雅瞳哪忍心拒绝吴征？加之今夜他还有佳人相约，以他的秉也不至于此刻强要做些荒唐事。转念一想放下心来，祝雅瞳任由吴征推开院门，又脸上一红。

屋里还有今换下的衣物，她不需去看也知吴征瞧在眼底。栾采晴裁剪的衣衫，即使未曾量体，居然也做得八九不离十。祝雅瞳穿上时不由哑然失笑：莫非最了解你的是仇人，居然连身材细微处都知之甚详？

那衣物前所未见，端庄优雅却处处透着暧昧，将她丰盈有致的柳躯诸般妙处衬托得更加人显眼。祝雅瞳虽有些害羞，又着实喜，下之后舍不得收起，而是展开了平铺在。

吴征见了衣衫一愣，他尚不知晓栾采晴居然已将实物做了出来，回眸与祝雅瞳一个对视，两人皆有些耳热心跳。祝雅瞳自知这件衣衫穿在自己身上是何等魅力，而吴征的思绪早已放飞到不知哪里去了，只觉脑子都是期盼她穿上之后一赏端雅妩媚的模样。

两人面上一红，目光分开，异样的气息似在屋内弥漫。祝雅瞳斟了杯茶放在吴征面前，道：『既然来了就坐会儿，明分别，还不知道咱们母子俩何时得见。上一回要分离娘都不记得是什么时候了。』即使知道情用事，可要与吴征分离，祝雅瞳心中仍是阵阵酸楚。与他相伴越久，越是觉得不够，行将分离时也越是不舍。

『其实我后才去军营。』吴征这一回没再避开话题，微笑着说道。

祝雅瞳一愣，他分明早说了明就走，今还如此郑重其事。正恍惚间，又听吴征说道：『我时常想起桃花山，时光仿佛已过去了很久，更是离紫陵城数千里之远，可是我时不时就会想起。在山谷的时候与世隔绝，当时我有种奇怪的预，总觉得若是不能在谷里就把话说开，袒明了心迹，离开之后就再也没有机会。如今看来，我做对了……离了山谷就要陷入世俗的是是非非，条条枷锁把人束缚得再也捅不破那层窗户纸，再也不敢迈出那一步。』吴征起身站在窗前，遥望天边的繁星幽幽道：『可是山谷底海誓山盟，我答应过你的，你也从来没有反对，对么。』祝雅瞳终于明白吴征的明和后缘由为何，颤声道：『征儿，娘……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