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春 第三十五章：醉酒入梦，梦醒求欢(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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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弦莹月挑开半暮夜，寝室内，案几上一盏昏昏灯火，有小蛾子扑腾着飞上去，转瞬就烧成了灰。

  案几上的酒壶已经空了，卫连姬眯起醉眼瞅着，只觉得蛾子可笑，人也好笑。

  明知是万劫不复、灰飞烟灭，却还是为了那一点温暖光亮，拚命往里跳。

  飞蛾不生情思，不懂情事也就罢了，可人呢，最是懂趋利避害，可还是只身坠入十丈软红，在深渊中苟且贪。

  ……

  漫漫长夜，卫连姬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梦里她还是不知事的小公主，只会咿咿呀呀地粘在母后身边。

  母后喜怒无常，时而会打骂她，痛哭中厉责她为何生来不是个小郎君，为何不能讨父皇心。

  时而又会怜惜地抱着她，与她絮絮道歉，低低啜泣，说母后除了你、孑然一生一无所有。

  愁思、哀思，哭泣声、尖叫声，掺着血和泪的影子，从记事起，就一直充斥着整个风仪宝殿。

  风仪殿是后嫔妃最向往的住处，象征一国之母，无上荣华。

  可母后总会出那样寂寞的神，站在殿外的朱阑干外，远远地遥望着太极的檐角轮廓。

  其实什么也等不到的，从天明等到天黑，不过是等到了父皇又留宿了哪哪殿的消息。

  去秋来，雪夜长歌，窗外的海棠年年，花开花落。

  在漫长的寂寞和等待中，母后心神越来越恍惚。终有一，她奔溃哭闹，打杀了父皇最喜的几个宠妃。

  里有传言，贞懿皇后得了疯病，因妒癫狂。

  外祖母病逝，父皇把母后囚在幽华殿。

  卫连姬不止一次地在深夜里见到，母后纤瘦的身影在黑暗中狰狞，握着锋利的刀刃一下一下切开自己身体的血肌肤，向着一片虚无，温柔地唤：「十郎、十郎……」

  父皇在兄弟中排行第十，据说与母后初初相识，就是以十郎自称。

  母后会提十郎，会说起小娘子时期与十郎的温情回忆。

  他们曾一起踏青，夏暑泛舟，秋高登山，冬夜温酒。

  他为她描眉画黛，写诗作画，也会与她一并游玩山野，骑马猎。

  如民间无数少男少女小情人那样，相互痴，彼此依恋。

  直到父皇做了皇帝，出了与历代帝王一般无二的自私和贪。

  手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

  十郎留在了过去，那个旁人口中曾提过的骄蛮郡主，也被湮没在美人不断的汹涌后里。

  开元十八年冬，母后病重，父皇不愿来看一眼。

  母后打杀的几个妃子中，有两个是有了子嗣的。父皇心中有怨有恨，曾立誓，与她死生不复相见。

  可母后在病重中，着泪叫着他的名字。

  那一夜北风呼啸，长安落雪，卫连姬跪在太极殿的白玉阶下，跪了整整一夜。

  人与雪天融为一，浑身只剩僵冷。

  没有等来父皇的心软，只等到了风仪殿人传来的消息。

  贞懿皇后素衣散发，扒着风仪殿紧闭厚重的朱门，含泪而死。

  在父皇母后冰冷对峙中夹生存的公主，失去了人生唯一的信念，倒在皑皑白雪中。

  如此苦痛，不如归去……

  公主醉了酒，被梦魇住了，惊厥不止，冷汗淋漓。

  公主从亭中吵完架回来后，虽警告了下人不准放驸马进院，但心病还须心药医，青昭还是大着胆子请来了驸马，且知趣地挥退众人。

  纪瞻上榻抱住了酒后昏的公主，紧紧拥在怀里。

  他摩挲着她的长发，温柔的声音如江南晚里的微风，抚过怀里人颤抖的身心：「连姬，乖啊，不怕。」

  漫天白雾中，她看到一双清冽的眼睛，耳畔传来有一阵悉的轻唤。

  卫连姬幽幽转醒。

  眸中七分醉意、三分清明，她摸上他脸颊的红肿，糊地问：「纪瞻，我是不是打你了呀，疼不疼？」

  纪瞻摊开她素白的手掌，轻轻落下一个吻：「该打的，怕你手疼。」

  卫连姬贴近他的脸，噘起嘴：「不够，还要。」

  纪瞻在她上亲了一下。

  「这里也要。」卫连姬扯下衣领，出雪白的两点红尖。

  纪瞻拉衾被盖住她的美好，柔声拒：「你醉了，今晚不做。」

  柔软的身子贴了上来，她往他腹下摸：「想要。」

  纪瞻捏她粉颊，笑：「白里你还说……要我滚，这会我碰了你，你明天醒来可不要发火哭闹。」

  卫连姬装作没听到，得更紧了：「要啊，给我……想了呀……」

  纪瞻搂住她的，细细的、窄窄的，比之前更清减了。

  他道：「病才刚好，又这样贪。」

  「我好难受，给我。」是软软求声。

  见纪瞻还在磨叽，卫连姬眉尖一蹙，似醉似醒：「你到底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