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雪楼系列 中篇(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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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高似乎丝毫不为所动，他倚在树上，拈着几片草叶，神依旧平静而冷淡。只是他的目光，频频落在任飞扬的剑上，脸极其复杂地变幻。

“任公子，能不能借你的宝剑一观？”他突然开口问了一个毫不相关的问题。

任飞扬一时反应不上，怔了一怔，才随手将剑抛去:“你看就看吧，也没什么奇特的。”高神肃穆，反手缓缓出剑，一眼看到了剑脊上那两个字…“问情”一丝奇怪的神在他眼中闪过。他放好剑，淡淡道:“任公子，这剑不是凡物，你可要好好使用。”任飞扬奇道:“是么？我从小用到大，除了比别的剑快一点，也没什么特别嘛！”高笑了笑:“何止快了‘一点’？若不是此剑锋利绝世，剑气人眉睫，你方才也不能一剑截断千年巨木。”他伸手一弹剑脊，一阵清越的龙。

“此剑乃是一百年前的铸剑大师邵空子所铸，也是他生平三大利器之一，武林中不知有多少人梦想得到它…怎么，令尊没有提起过么？”任飞扬撇撇嘴:“我爹早在我七八岁时就死了，从小他什么也不教我。”

“那你的剑法…”

“简单，我偷偷照剑谱练呗！反正都一样。”高点头，又问:“那令堂…也没说起过么？”他神有些奇怪。

任飞扬靠在树上，抱着胳膊冷笑:“我娘眼里只有我爹，本顾不上我。我爹一死，她不出一个月就跟着去了。那些人欺负我年少无知，个个想踩到我头上去…哼哼，他们凶，我比他们更凶！从小到大，在这白鹿城内我就是老大，谁敢再欺负我？”红衣少年脸上有漾出了的笑意，可眸间却闪着一丝落寞孤寂之:“人家都骂我是恶少…也没什么，反正我从小就没娘教。”高仿佛没听他说，低头反复着手中的草，突然抬头又问了一句:“这么说，令尊令堂已仙逝很久了？”

“不错。”任飞扬回答，然后忽然惊觉，奇怪地问“你今天怎么话这么多？问这个干什么？”高笑笑，不再说什么。

“姨，叔叔，快中午了，咱们回天女祠吃饭么？”蓦然间，小琪他们奔了过来“我们肚子饿了！”一进天女祠，大家全愣住了。院内一片狼籍，墙边横七竖八地躺了好几具尸体，想是强行闯入时被毒死的；可院中也已被破坏殆尽。

“***！好霸道的神水！”任飞扬剑眉一扬怒道。

“高，咱们联手去把它铲平，你敢不敢去？”他回头目光惊电般落在高身上。

高似乎早已料到这儿的情景，只淡淡看了一眼，不说什么。

见他沉默，任飞扬很是不，再次问:“你去不去？不去我一个人也去干了！”高这才回过神来，淡淡问:“哦，去神水？这可不是玩的。”他沉许久，目光中突然闪过一丝残酷而冷漠的光，断然道:“好，明天我就跟你去！”任飞扬大喜，一下子跳过来用力拍着他的肩:“我就知道你会去的，你这家伙虽然一副冷冰冰理不理的样子，可也是一条好汉子！以后咱们就是兄弟了！这个…是不是结义都要有信物的？”抓了抓头，实在想不出什么东西可以相赠，任飞扬干脆解下佩剑，送了过去:“你不是喜这剑么？就送给你好了！”高蓦然抬头，目光闪过一丝震惊:“你…送给我？这怎么可以！”任飞扬以为他不好意思收，便劝解似地拍拍他的肩:“你要是过意不去，就用你的剑跟我换吧！这一来谁也不欠谁了，是不？”高注视着他，目光变得很奇怪，缓缓问:“你不后悔？”

“当然不后悔！”

“那好。”高解下间佩剑，递给任飞扬。

这把剑已经很旧了，剑鞘的鲨鱼皮磨破了好几处，握手的木柄更已被磨得光可鉴人…显然已伴随了高多年。任飞扬反手剑。淡青的剑，没有嵌宝石珠玉，甚至没有刻上字。光滑的剑脊上，只有一道淡淡的痕迹。

仿佛泪干之后留下的痕迹。

任飞扬看不出这剑有什么特别，便佩在了间，笑道:“高，从此后咱们便是兄弟了啊…我江湖经验不行，你可得好好提点我。”高笑了笑，他笑的时候，眼睛依然是不笑的…那是绝对的冷酷！

他转过身走了开去，看着手中的问情剑，轻轻叹了口气:“天意，真是天意么？”他的目光第一次失去了平静与冷酷，出了痛苦之，然而却只是转瞬即逝。

“高公子，怎么还不进去坐？”当他抬头时，他就看到一双沉静如水的双眸。风砂不知何时已站在了他的面前，静静看着他。高立刻再次转头走开…

不知为何，他觉得仿佛自己所有的心事都已被这双眼睛看见。

天已暗了，吃完了饭，高一个人留在庭中，好动的任飞扬已和孩子们玩开了。孩子们早已不再害怕他，反而与这个大男孩似的叔叔相处得很好，女孩子在一边笑的看着，而男孩早已七手八脚的爬到了他身上。

风砂坐在窗边，看着庭院中热闹的一群，眼前不断浮现的却是方才高的眼神。

那冷酷眼中的一抹，仿佛是冰川裂开后涌出的岩浆！这个人…他的内心深处，究竟在想些什么？

看着独自坐在中庭角落里月桂树下的高，她终于走了过去。

还未走到他身边三丈，并没有回头看，高却淡淡开口了:“叶姑娘，你相信世上有四片叶子的三叶草么？”他问的很奇怪。

风砂一时怔了一下，摇头苦笑:“我想是没有。”

“你错了。”高缓缓转身，走了过来，把一片叶子放在她手上。细细的梗上，四片小巧的圆形叶子呈“十”字型展开。四片叶子的三叶草！

“哎呀！”风砂又惊又喜，忍不住口叫了一声，问:“你是在哪里找到的？”高微微笑了一下:“就是从小飞那堆草里拣起来的…有时它就在你手中，是你自己没有发觉，才把它丢弃了…四片叶子的三叶草，其实并不难找。”风砂抬头，发觉他这一次微笑的时候，眼中已不再是往的冷酷，一种温暖的光芒充溢了他的眼睛，连他平冷肃严峻的脸也柔和了不少。

她心中突然也有一阵暖升起，不知怎得连声音都有些颤抖:“你…把它送给我么？”高的手不易觉察地震了一下，又缓缓回过了头去。他的目光在急剧地冷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