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尔短篇小说选 死者不听话(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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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尉说，我们应当卧倒，我们就卧倒。那是在一个树林边，光灿烂，正值天，万籁俱寂。我们知道，战争现在很快就要结束，还有烟的人开始烟，而我们其余的人则试图睡觉，因为我们很困，我们已经有三天吃得不多，却又进行过多次反攻，真是静极了，在某个地方还有鸟儿在歌唱，整个空气中充着和煦、润、温馨的气息…

突然间，少尉开始大喊大叫。他嚷道:“嗨！”然后他怒气冲冲地喊道:“嗨，您在那儿！”紧接着他大发雷霆，他气得连说话的声音都变尖了:“喂，您，喂，您！您！”然后我们就看看他指的是谁。在林间道路另一侧的那边，有人坐在那里睡觉。那是一个衣着非常简朴、身穿灰军服的土兵，他这时正靠在一棵树上睡大觉。这个士兵长雀斑的脸上出一丝微笑，笑得很酣，我们想，少尉也许发疯了。我们也在想，这个睡大觉的人很可能发疯了，因为少尉越吼叫，这个睡大觉的人就笑得越厉害…

那些已经开始烟的人现在停止了烟，那些昏昏睡的人现在非常清醒，我们当中有些人也出了笑容。现在正是天，是温暖而甜美的季节，更何况我们知道战争现在很快就要结束。

忽然，少尉不再叫喊。他跳起身，三两步就跨过林间道路，拍打着睡觉人的脸。

可是我们现在看见，这个睡觉的人已经死去。他一声不吭，便栽倒下去。他再也不微笑:他脸上出一种可怕的冷笑。我们丝毫不同情那个脸苍白、退回原地的少尉，因为我们再也不喜太，再也不喜这和煦、润、温馨的风，战争现在结束不结束对我们都无所谓。我们忽然到，我们大家已经死去，就连少尉也已死去，因为他现在正在冷笑，身上本就不穿军服了…

刁承俊译选自《天使沉默不中用的狗》，译林出版社1998年出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