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蛇 第六章(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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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仙面惊疑之，张口结舌:“是，没理由那么好。”看来他又要听从那秃贼的诡计，不，我竖起耳朵。

法海教他:“明是五月初五端佳节，午时三刻，光至盛，蛇纵道行高深，也是惴惴难宁，你要劝饮三杯雄黄酒，定必有奇景可看。”

“如果是妖，我怎办？”许仙忙为自己图后计。

法海朝他似笑非笑地道:“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转身离去。剩许仙一人，半信半疑。

我见秃贼扬长而去，心底悠悠忽忽，千回百转。他是要素贞现出原形了。

雄黄酒？一听见这三个字，我已一阵恶心昏晕，还要灌下肚中？

这简直要我的命。

但素贞？她也许不怕，她一定拚尽全力以赴。她这个男人，不肯让他夕思疑。素贞会抛尽一片心，换得他信任。过了这一关，她便守得云开见月明，地老天荒去了。

多重要的一关。

一念至此，自个儿险地一笑，有所决定。

我就把法海与许他的合谋先告知素贞，从旁观察她的反应。只见她坐在那儿，心事重重。她一定也明白这一关的重要，所以像个赌徒一样，只有孤注，掷抑不掷？

我便说:“姐姐，地气蒸沤，直涌心头，几乎要把我熔掉了，我还是避一避。”见她不动。我又劝:“到后山深处躲半天吧，何必为难自己？我真怕，要是一不小心，便无所通形了。”素贞还在犹豫:“我有一千年道行，大概还顶得住，你自己去吧。”我施以刺:“话不是这样说，万一你糊起来，难以控制，便前功尽废。一千年来，你都避过这盛暑骄，你试过身与天地抗衡吗？你有这本领吗？你有这经验吗？”说个不了，还作关怀之态“姐姐我是为你好。万不能为了博相公心，与自然斗争，也许你会输。如果我是你，便失踪半天，烦恼皆因强出头，三思呀。”见我把她贬抑得不济，更发万大雄心，非把那雄黄酒尝一尝不可。她说:“‘你放心去吧，我自有道理。”我火上加油“万一见势不对，便也逃到后山来。”又说“唉，我真为你担心。”素贞道:“得了，你走吧。”我回头:“我走了。保重。雄黄酒可免则免，你不喝，他也没奈何。若被他知道你是妖，他一定不再你！”

“快走吧，真是！”素贞不愿我继续这不中听的话。

我转身一闪，问到后院去。…但在躲进深之前，先进行我的谋。我怎么会忘记，某一天，素贞曾经用那样凶暴的态度来对待姐妹情谊？我怎么会忘记，她曾经赶我走？桩桩件件，都只因为我们无可避免地，互相嫉妒起来。

女子由来心眼浅，她容不得我，难道我忍受得她年年月月，两相依恋，置我于万劫不复之境？

一杯羹，难以两分尝。

是我的不对，也是她的不对。

他们都看不起我。

但是，我得不到的，你永远休想得到！不若一拍两散。

走吧，一起走吧，回西湖去。

回到天涯海角，眨眨眼，百年过去了，原来什么都没发生过，什么大起大跌，什么恨纷争。全都没了，我们没认识过许仙，啊甚至没离开过那方寸地。…只要他俩分了。当下游至素贞房中，免地枕下的蛇皮，折处整齐，我取饼七绣花针。窗外热风过处，忽见影绰幽摇，我心术不正，难免疑神疑鬼。马上闪过帘后。

不是。看来无人路过，只是我的影。

我心中的影跑到我身后，来冷观所进行的勾当。

我豁出去了。谁管结局呢？结局在我预料之中我就是那针，我的心眼，比针眼更小。但，我比针更尖利。

小心翼翼地，将七绣花针，—一扎进灿白蛇皮的七寸处，因固不可动弹。

试一试，没有差地，肯定奏效。

这便是素贞的枷锁。

一切，都只为风月情浓，令我出此辣手。势不两立。

布置一切，正窜至后山避难去。濒行，还听得素贞在向许仙叮咛:“…记着了:一件，不要去方丈处；二件，不要与和尚说话；三件，去了就回。要是来得迟，我便来寻你的！”许仙已换过新鲜衣服鞋袜，袖了香盒，预备出门。

三人各怀鬼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