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蘿莎文集 心结(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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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子里的人都说晨曦回来了。

暮家的小院里，麻婶摇着蒲扇有一茬没一茬地和暮妈搭着话，无非都是关于晨曦这些年在外面发迹了的话。麻婶忽然放低了声音说一句:“听说当年晨曦还和你家暮好过哩！”声音不大还是传入了暮的耳朵，暮侧了侧头，眸子里闪过些许晶莹的东西，整理废品的手就不由得慢了下来，麻婶就缄口不语了。暮妈倒没什么似地打着哈哈说:“那都是什么时候的事了，都是小孩子呢。”暮起身进了屋，麻婶的声音就大了起来:“那时候谁知道这小子今天会发财了呢，不过话说回来，人家今天有钱了啥样人儿找不到…”暮把洗干净的手在子上蹭了蹭，坐在桌子前，拿起那面镶有塑料边的小镜子端详起自己，思绪就飞回到了晨曦离开村子前的那段时光。

那年晨曦和暮都17岁，村子里好几个半大小子都喜暮，暮偏就和晨曦好上了。暮爹为此没少给晨曦脸看，晨曦对暮说，我带你走吧。暮说走哪？晨曦说离开这儿，我们去闯世界。暮说我还要给家里干活，不能走。晨曦说暮你在这村里呆一辈子也就这样了，跟我走吧，我会让你幸福的。暮眼里就有了泪花，晨曦慌忙捧起暮的脸说好好，不走，你等着我，等我在外面挣了钱就回来娶你。暮抬起头，定定地望着晨曦，半晌，暮把怀里一个小布包在晨曦手中，晨曦展开布包，是暮自己攒的六十块钱。

晨曦一走就是7年。

晨曦走后就再没和暮联系过，暮几次想去晨曦家问问他爹晨曦去哪儿了，终究是没好意思，辗转在门外许久再转道回家。头两年没听说晨曦什么消息，只知道是在外面打工，再后来就见晨曦开始往家里寄钱，只是从未曾给暮写过一封信。

暮家头几年还种了几亩地，后来开了个废品收购站，家里的小楼也翻新了。暮妈想给暮找婆家，几次都被暮拒绝，妈就作罢了。

“暮她妈！老刘家给捎话，今天晚上在他家大院请客吃饭！”巧雀尖厉的嗓音打断了暮的思绪。

“哎！知道了！”暮妈在院子里扯着嗓子回应。

暮妈抬起帘子进屋:“拾掇拾掇，今天晚上老刘家请客，估摸着是晨曦回来这事吧。”暮慌忙把镜子藏起“嗯。”晚上老刘家大院请客却并不见晨曦，晨曦妈说晨曦忙着哩，过几回来，电话里说非要先宴请乡亲们，算是谢平里的照应了！

老刘家热闹的大院内，晨曦妈面红光，老太太一刻不停地招呼乡亲们吃好喝好，鸭鱼着实破费了一番。乡亲们都很兴奋地议论着晨曦这几些年发迹的事，还有谁半开玩笑地问晨曦妈晨曦这回是带着媳妇回来的吧？晨曦妈呵呵乐着，我哪知道呢，那小子主意正着哩！

暮在嘈杂的人声中并未怎么动筷，说不出是什么觉，这7年来，她并没有刻意地等待晨曦，她早知道那句承诺兑现的希望是那么的渺茫，所以时至今，暮并没有太多的希望也未见太多的失落。这些年不曾嫁人并不是等待晨曦的承诺，不是，暮对自己说。

晨曦回来那天，村里并没有太多人知道。

暮还是坐在自家大院内整理着地上的废品，那么专注的样子，使得走进院内的晨曦都不忍唤出她的名字。

暮抬起头，晨曦致考究的衣服让她有一瞬甚至没有认出他来。晨曦望着她笑，暮衣着简朴却很干净，光照在她有些发红的脸颊上，7年后的暮一如当年那样美丽。

暮给晨曦到水，晨曦客气地说谢谢。晨曦和暮讲着这些年他在外面闯的经历，暮安静地听，偶尔两人会一起笑。只是再没了当年那样的无拘无束。末了晨曦说，我今天晚上就回去了，有什么能帮你的？暮站起来，声音亮堂堂，都好，不用。晨曦挥手告别，暮笑着送他离开，甚至连想都没想一下当年他对她的承诺。

晨曦离开暮家的那夜，月亮特别的大，暮忽然觉得心里豁然起来，是的，这些年的等待并不是为他，而是心里一个必须去证实了才会踏实的结。他们谁也没有负谁，只是有些东西随着岁月的琢磨再不会是它本来的样子，但是这并不是谁的错，而是必然。

暮想着想着竟轻轻哼起了小曲，因为那个她也不知道答案的心结终于解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