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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正在體察包括荒墟在內萬物的宏大和細微。”
“可你們只是坐著不動,這怎麼可能呢?”他皺起木乃伊一樣層層堆疊的臉皮,不屑地說:“如我們的神通,以勾弋山的高廣,也可容納於一塵粒中,且塵粒不會受絲毫影響;以四大海水之寬渺,也可置於細微的心裡,且心的大小並沒有增減。你看,那邊一位灰衣人正在仰著脖子,下那些黏稠的雲霧,他不是在
下雲霧,而是在
下整個寧州——看到那邊鬍子拖到地上的老者了嗎,他正在
下浩瀚洋。”我嚇了一跳:“我不懷疑你們的神通,正因為此,我們才來求助。就請告訴我們,怎麼樣才能活下去?”可那時候他的眼珠已經轉向了別處,只是豎起了一
瘦得只剩骨頭的手指指向空地上一塊白石頭:“看…”那時候雨已經停了,風正從樹葉下跳過,把水滴吹落。月光開始明亮起來,穿過林間照耀在空地上,但我什麼也看不見。
蘇蘇還在專注地向空地上凝視著,而我脖子發僵,於是厭煩起來,又問:“我們在看什麼?”不死的智者長嘆了一聲:“不把你的注意力集中到一點上,你又怎麼領會到答案呢?生命在於靜止。只有完全靜下來,才能受到天地的呼
和節拍,你要把自己化身其中,與
月星辰山川都融為一體,這時候,你就明白荒墟的真諦了。”蘇蘇是個耐得住寂寞的姑娘,她專注地盯著石頭,好像看到點什麼,但又不能確定。而我的腳發麻,眼皮痠痛,從腳跟底向上冒著涼氣。
我忍不住又問:“前面的那些人,他們為什麼一動不動?”那名智者彷彿在看自己的鼻尖,過了很久很久,一個空的聲音才從亂蓬蓬的鬍鬚下飄出來:“那是我們裡面達到了最高境界的人,他們
本就不用動彈,不用呼
,不用吃喝,運動對他們而言沒有任何意義,他們就是荒和墟本身。”蘇蘇也問:“那你為什麼可以和我說話呢?是因為你的修為不夠嗎?”智者有點生氣,說:“這裡每月總有一人清醒,就是為了引導你們這些
途的世人。你們運氣好,一來就遇上我了。”蘇蘇拉了拉我的衣角,輕聲地說:“我餓了。”我也覺得疲憊萬分,肚中雷鳴般地吼叫“對不起,我們太累了,沒法很快領會你們的境界,能給我們找點吃的嗎?”
“吃的?”老者微笑起來,他輕輕地一揮手“這裡的食物只有兩種,一種是智慧之果,而另一種是生命之花。吃下智慧之果,你會具備大智慧眼,明瞭塵世間的一切;如果吃下生命之花,那你將加入我們不死者的行列。”不死者!變成九州上最高智慧的擁有者竟然如此簡單。這誘惑來得如此突然如此強大不可抵抗。這不就是我們要尋找的答案嗎?我這麼想。
他一翻左手,上面是兩朵灰藍的花。竟然就是一路上不停落到我們肩膀上、胳膊上的花。我們看仔細了,看到花瓣下藏著極細小的果實。這就是智慧之果?
蘇蘇的臉如鏡子一樣照出我臉上的白來,但她毫不猶豫地伸出手去,接過灰藍
的果子,將它一口
入肚中,我趕忙也拿起另一隻果子,
入肚中。
又一聲琴絃撥動的清音響徹林間。
時間好像停頓了,水從樹梢滑落,彷彿在空中停留了許久才落到草地上。
“注意,不要靠得太近。”老者用一種揭秘密的快樂又自得的聲音說“它們就在你的腳下。”世界突然間纖毫畢現。我看到了過去一直存在卻從沒被人看到的細節。
蘇蘇的臉我曾經無數次地凝視,對我而言悉無比,但此刻它在我面前從未有過的清晰,如此多的細節突然展現,讓它如一張陌生的面具。
我看到了女孩臉上浮動著的淡白髮如同沾染了秋華的蒿草地,她的眼睛裡是裝滿驚異的半透明瞳孔和錐形晶狀體,她嘴角的皺紋因為驚訝和快樂輕輕地翕張。那張臉如此的生動,充滿了我們所沒注意過的表情,誰說她是冰冷如萬年寒冰的公主呢。我看了她好一會兒,才順著她專注的目光向下望去。
我清晰地看到了沙人的城市。
他們就在我的腳下的大石頭上,動作飛快,修建著非常渺小的建築,那些帶尖頂和漂亮院子的房子大約還沒有一粒微塵大。它們被搭起、拆除,再被搭起,每一次都比前次更寬大更拔更漂亮。
他們的個頭比最小的微塵還不如,他們的生命也如此短暫,甚至長不過滴答一聲。但他們忙碌不休。農田和葡萄園一點點地向外擴張,細細的道路蔓延,溝渠縱橫,房子和建築則如同細小的棋盤,他們修築起巨大的宮殿和花園,還有好像針尖一樣的高塔,他們在水的殘痕上修建大橋,他們騎乘在沙馬上,和那些蟎蟲作戰,勇敢地殺死它們。無數細小的刀光,彙集在黑
的旗幟下,沒錯,那是他們的軍隊和衛兵。他們也有自己的責任和榮譽。
更多的其他沙人還在不停地修建,隨後快速死去。但他們的後代正源源不斷地從屋子裡和城市裡湧出,比原來更多。
有時候他們的擴張也會失敗,每一滴水就是一場可怕的洪災,百步之外一隻松鼠的跳躍會引發可怕的地震,甚至月光的過分明亮都會引起旱災,但他們毫不氣餒,把這些都熬過去了。
只是在極微小的時間裡,他們就建立起非常渺小但又宏偉無比的城市。那是一座我所見過的最大規模的城市,它在月光下升騰著細小的煙霧,容納著上百萬的沙人。它展現出來的富麗繁華,甚至一眼望不到頭。
他們也不僅僅總是在工作,同時不忘記享受生命的樂趣。他們用各絢麗的黴菌地蘚裝飾院落,那些黴菌和地蘚每一秒鐘都在變換
彩,比我們正常維度裡的花園要鮮亮百倍。
他們也有集市,市場上覆蓋滿最繁複的彩、最絢麗的商品,貨物
淌得如同一條
彩斑斕的小河,有許多其他城市的商人來參加他們的集會,港口上帆船如雲,那是些能飛翔在空中的大肚子貨船,小得如同浮塵一樣。它們藉助月光的浮力升降,來去自由。
沙人們在月光下集會,他們圍著閃閃的火星微光舞蹈,如果側過耳朵認真地聽,你甚至能聽到快樂的曲調,聞到濃烈的花香和酒味,看到那些漂亮的女人們,以及在月光下難以剋制的愛情。
我們越看越入,幾乎要融入其中,化身為他們中的一員,可也許正是如此,我們的臉離得太近。沙人們全都騷動起來,他們驚恐地看著突然出現在天空裡的巨臉。
蘇蘇的那張臉是如此柔弱美麗,他們將它當成了神的現身。他們度過了最初的恐慌,開始充滿愛意按照蘇蘇的形象塑造形體,他們在那形體邊圍建高牆,搭建起廟宇,他們修建起龐大的宮殿向她致敬。
我被他們的熱情所引,向前俯得更近,想好好看看他們塑造的神像與蘇蘇本人相比哪個更漂亮,但我那
重的鼻息對沙人來說,卻變了最可怕的風暴:它橫掃城市而過,吹垮了髮絲一樣細的城牆,讓宮殿倒塌,高塔崩潰。
在這場可怕的災難中,沙人們死傷無數。我發現了自己的錯誤,飛快地向後退縮,藏起自己的臉。
沙人們看著劫後餘生的城市,雖然傷心但是很快地將災難拋在腦後。他們遺忘得很快。城市被不知疲倦地修復了,甚至比原來的更大更漂亮。
他們重新修建廟宇和宮殿,在蘇蘇的形象邊樹起了另一個兇狠可怕的形體,我從上面辨認出自己的模樣。
我被他們當成了凶神——我對此不太滿意,但至少很快,我們又可以在月光下欣賞他們的歌聲和永不停息的歡樂了。
我原以為這座城市會永遠充滿生機,然而沒有任何理由,就像是一棵大樹的生命突然到了盡頭,泉水乾涸了,花園裡的花和黴菌枯萎了,死去的沙人們不再得到補充,他們的數量越來越少。任何神都無法拯救他們。
在我們都看出來這座城市的生命正在一點點離開的時候,他們像是集體做了一個決定。在某一時刻,所有停泊在碼頭的那些貨船同時離開了城市。有上萬的小塵土,在月光裡舞動。所有的沙人都離開了,他們再也沒有回來。
石塊上只剩下那座空蕩蕩的城市和無數緻的小房子。我們輕輕地嘆著氣,心裡頭空落落的。就像不願意失去心愛玩具的孩子,我們執拗地等待沙人們的歸來,但彷彿只是過了一彈指的工夫。首先是那些比較低矮的房子,大概不是由很好的材料建造的,開始像
沙一樣垮塌。而建造更
緻的一些房屋,則在多一倍的時間內相繼倒塌。
城市的排水系統也堵了,彙集在一起的
水急劇上漲,將泥土沖走,使寬大的馬路和人行道變成溝壑。至少有30到40條河
衝入城市裡,成群的蟎蟲在曾經最繁華的歌樓和宮殿裡出沒。
最宏偉的宮殿消失在一場大火中,那是偶爾落腳的螢火蟲,它腳上微小的火花點燃了彩斑斕的花園。
大橋堅持了比較長的時間,然後是水壩,它們在乾枯的水痕跡上支撐了很久,但我輕微挪動腳步的震動,讓它也化為灰燼。
倉庫和地窖持續更久,但也在半炷香裡坍塌,重又變為細微的灰塵。
我們還是不死心,默默地等待著。看,那個小黑點,是他們回來了嗎?
不,只是一隻螞蟻匆忙地爬過。這隻路的昆蟲如同可怕的怪獸,它一步就能跨過十幾個街坊,拖在身後的草籽如同山崩一樣毀壞了所有經過的地方。
也許還有其他的沙人可以重新回來,把這座記載著他們無數代夢想和榮耀的城市修復好,就像他們從我們呼出的風暴中,重新拯救出城市一樣。
但那時候,我的鼻子突然發癢,這種刺癢好像一枚針,難以控制,一點點地深入鼻腔,風暴在我的肺裡集合,最後終於衝出嗓子,發出了一聲巨大的噴嚏,整座城市飛上了天空。
空地一聲響。
一切都消失了。沒有了。
石頭在月光下一片蒼白。
蘇蘇和我如夢初醒。我以為過去了數千年,卻發現第三聲音符剛剛離開樹下人的指尖,曲曲折折地斜向上方升去。
月光下那老者面如朽木,他毫無表情地又翻開了右手的手心,依舊是兩朵花,只是那花是淡紅的。
蘇蘇拈起那朵花來,轉過臉對我粲然一笑:“蒙將軍,你要隨我一起來嗎?”老傭兵停下他的故事,愣愣地看著大家。
“我常常在想,”他安靜地嘆著氣說“女人的勇氣啊…蘇蘇吃下了整朵花,變成了者空山的石頭,而我應該在她面前化成了一道輕煙…消失無蹤。”
“我知道外面的世界裡,還有著許多鮮活、熱烈的事業要完成,有許多美貌年輕、有著柔軟肢的女人在等待,有許多醇厚芳香、撕裂嗓子的烈酒在釀造,而對變成石頭的蘇蘇來說,我在經歷這些的時候,她甚至心跳都來不及跳動半下。
我逃回了外部世界,重新過上了滾燙的子。我為了自己的生命搏殺,體會著每一天帶給我的新奇,每一件事都率
而為。我揮金如土,今天掙到的錢財,可以在第二天就揮霍完;高官厚祿對我而言也只是過眼雲煙;紅粉美人只是當前的甜點。我知道自己的歸宿,是回到者空山邊去做一塊乾癟的石頭。
轉眼已經過了五十年,我的身上增添了上百條傷疤,不論是在瀾州還是宛州,我為自己贏得了許多名聲,雖然兩手空空,一無所有。我對自己說,差不多了,再玩下去,我要把骨頭扔在江湖上了。
於是我回去尋找通往者空山的路,一年又是一年。如今我老得快要死了,但再也沒找到回去的路。
“我真傻啊,”他自怨自艾地訴說“是什麼讓我相信自己有這樣的好運能與永恆二次相遇?
“要是我把那朵花吃下…”他嘿嘿地笑了起來,突然用手劃了個大圓“嗤,所有這一切都會化成幻影,像是被急牽拉著倏地消失在時間長河的另一頭,但我卻能去找回那個女孩。我們每隔一千年能夠肌膚相親,每隔一萬年能夠共享愛的歡泉…我能永遠活下去…”他的話音越來越低,火堆邊的人都聽不見他後面喃喃的抱怨。風吹起來了。他們彷彿聽到了周圍傳來輕輕的快樂曲調,聞到了濃烈的花香和酒味,他們看到了那些漂亮的女人們,以及那些在月光下難以剋制的愛情。它們,真的存在過嗎?
“該來的總不會被遺漏,下一個該輪到我了吧。”那名河絡撫摸著他的銅盒子開了口。他的聲音喑啞低沉,彷彿一張多皺褶的羊皮紙。他突然間如此渴望敘述,把自己都嚇了一跳。
“我已經兩百歲了,在河洛中,算是年紀大的。在很久很久以前,我有個名字叫‘鐵砧亢南’,不過我更喜歡最近50年來,他們叫我的‘冷灰亢南’這個名字。”火邊的人都點了點頭。河絡族中只有最優秀的工匠,才會以鍛造工具當綽號。這名老河絡原先定然是位巧匠。
老河絡沉著說:“…你們都知道,在我們河絡的一生中,都有一次長長的遊歷。方向和時間的長短完全由自己決定。許多人在路上經歷了美妙得不可思議的故事,許多人則遇到了他們所不能想象的可怖悲劇,許多人就倒在這漫長的旅途中,還有許多人重新發現了自己,許多人永遠
失了道路。多有庸庸碌碌者在途中甦醒為集大成者,也有天生靈
者在途中消磨殆盡而一生無成——不論前方等待著他們的命運好壞,總歸是這一段磨礪成就了我們河絡族。”亢南張開只有四
手指的左手,在火光下緩緩轉動,他凝視著自己殘缺的指
,說:“從一出生始,我們河絡的左手小指就獻給了我們的鑄造之神。創造是我們的天
。一塊混沌、契合我們天
的料材擺在我們面前,不用它做出什麼東西,我們就誓不罷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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