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泉文集 孤影念秋(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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估計上輩子是整天睡覺的懶貓，才在這輩子晚上不想睡覺。

小時候點著燈才能睡著，因為怕黑，長大了，依然是黑夜裡常清醒著。

喜歡夜深人靜的自語，寒冷降至秋夜，只聽得一種相似的聲音，擲地聲。或許是雨滴掉落草尖細微的顫抖，或許是風中的落葉呼哧著莫肩而過。常常照著晶瑩的水珠看小世界，常驚歎凹凸的鏡像裡看到的怪樣子，不可思議的睜大眼睛張大嘴巴，那常常，也是很久之前的常常，那還是對童話相信的一絲不苟的年紀。

那時候總有一個你形影不離，而我常常是你的影子。你長的好看個兒高周身都靈巧，說話快聲快語，氣量足，肚量大，不只是會吃而且都長在實處上，長輩都喜愛，我挑食吃飯拖拉長的瘦小面黃，笨嘴笨舌還老往人身後躲。一起放牛挖野菜拔蘿蔔還偷過李子家番茄，一起摸魚爬樹玩泥巴互相也打過架，我們一起什麼事沒做過？好事壞事什麼破事都做過。我常把你家當我家，才不會一個人跟草木貓蟲對話，我常跟著你到處溜，才不會聽著知了麻雀的聒噪覺得是享受，和你一起，才不會將石子沙子苦栗子埋進挖的稀鬆的土裡。

你實際比我年齡小，可懂的事理比我多，我們一起做過無數的事，唯獨遺憾的是沒能一起上學。小學開學沒幾天你便回了家，我哭著喊著也要留一年學和你一起上，不管怎樣，彼此還是錯開了一道時間線，我做起了你的作業導師，你也不再是那個扎高辮子的領頭羊。第一天，我便用自己的無知害了你，也許至今的學歷成了你心裡最大的缺憾。你常常說，書念得少了，你真不知道，我越發笨了，成了名副其實的書庸子，過年回家，和你說話都不順暢，長久的分離，我們生分了不少。你懂得外面風雨艱辛，回家來仍是一副素樸打扮，記得兒時你的姐姐們常給你頭髮箍上許多彩花，我覺得漂亮，現在，更加美。你說你打了兩份工，一職一兼，不想煩心事，過的很充實。我想對你說，我在這邊時常安逸的慌，時常找不到方向，我怕告訴了你，讓你對讀書產生了茫，說到學校裡的事你眼裡常常放滿光。算命的說你會是一個文人，沒有人相信但我相信，你有慧質的心，有堅韌的毅力，即使忙碌讓你匆亂的心語寫不上紙，混沌萬物沉睡之時你也會甦醒，想著某時刻的奇思妙語，就算連記錄的機會都錯過，至少這個世界有兩個人能用心去讀懂。

每遇到心境的挫折，我仍愛逃避，往往會逃到童年和你一起的記憶裡。有秸稈荒草燒出來的原始煙味在空中飛逸梭，有蘆葦花暖融融的飄繞帶著它細膩的聒人，也有深藕向冬遞秋的悟傳送。一年四季，我獨獨對秋憶的深，你的身影在我的記憶裡是秋的明黃，溫暖而沉靜，不雜一絲的順理成章，我，仍是你的影子，我，還願意做你的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