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_魚姬_私藏小說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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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豔炫麗的狐神，勾陳。

血眸燦似紅玉，墨紅長髮是最細膩最致滑的上好絲綢，溢滿他的背脊和肩胛，飛瀑泉一般，渾然天成的美景，在他勻稱身上縮影呈現，宛若一幅潑墨山水，躍然於眼前。

他笑起來魅態橫生，一絲絲頑皮，一絲絲漫不經心，一絲絲莞爾及一絲絲的嘲諷，聽罷負屭和魚姬的來意，出乎他們意料外的順利，他毫不加以為難他們，直接端出盛有孽鏡臺池水的翠綠玉瓶，擺在兩人面前，修長十指疊口，把玩鬢邊垂洩的濃紅髮絲，在那之前，他貼心替魚姬準備一盆水，浸泡她的魚尾，不至於離水乾涸，勾陳的小小貼心，在雌身上，表無遺。

負屭與勾陳雖相識，卻完全不稔，勾陳往返龍骸城數回，兩人打過照面，倒不曾有過談，負屭主動找上他，令他到驚訝。

“我之前才從龍骸城借完寶物回來，正巧聽聞六龍子帶著藥材逃跑，龍主下令緝捕你們，看來龍主派出的追兵尚未完成任務。”勾陳沒說，他可是建議龍主派兵追捕他們的主要元兇，畢竟六龍子難得無視忠孝仁愛，豁開顧忌，為了一尾鮻，不惜惹怒龍主也要保護她，他勾陳可是相當欣賞這種愚昧行徑，當下阻止龍主準備全盤托出喝“顯鰺靈參鳳涎麒角雲水湯”的實情，他甚至提議，不妨任由六龍子繼續誤解下去，過過幾天英雄救美人的患難子，豈不是更加有趣些。

他可不想破壞負屭在美人面前表現英勇的好機會呢，他真是隻善體人意的好狐神吶。

“孽鏡水臺的水，應該如何用，才能看見過去發生之事？”負屭端詳翠綠玉瓶，只想知道它的用途，並沒有心思和勾陳閒話家常。

“使用方法很簡單，倒出來就好，只是能否看見，得憑運氣。”負屭及魚姬兩人臉上皆帶疑問。

勾陳挑揚角，不點脂紅卻更勝脂紅的雙，兀自豔亮。

“你以為這種好東西，文判肯大方送我一整瓶，任由我帶出地府而不多加阻止？”彎逸出輕呵，笑聲悠揚，紅眸因為憶起那時對著文判要討孽鏡水臺一瓢水所做的死纏爛打而填滿戲謔興味。

“他就是看準了孽鏡臺的水，對我來說等同清水一般，即便在地府正宗的孽鏡臺前，都照不出我的身影來，他當然不怕我逃走一些些水出來，能變出啥名堂。”勾陳搖搖翠綠玉瓶，裡頭水聲泠泠，和著勾陳接續的話語融共鳴:“這隻有亡者能看見的冥府水鏡，鏡裡重演著生前所經歷的種種恩怨情仇，只能看，不能干涉，不能改變，地府用以審判亡者一生賞罰，孽鏡臺不會撒謊，一人此生做過多少善行惡舉，它皆忠實呈現，不容誰人狡辯。”

“…只有亡者能看見的…冥府水鏡？”魚姬喃喃重複著此句。

“對，所以，你們要借的水鏡，像這樣…”勾陳打開玉瓶的軟皮兒，嘩啦啦倒出無澄澈的清水，一瓢水，多得好似無止無盡，它在碰觸到桌面之前，逕自凝聚成圓，毋須容器盛裝，彷彿半空之中，存放著一個無形圓盤，將清水一滴不漏地裝入其中，勾陳傾盡所有瓶中水，直到半空水圓間最後一圈漣漪迴歸平靜，一面水鏡於焉成形。

“就擺在你們面前，只消定睛去瞧，想看誰的過往皆能隨心所，前提是，你得看得到。”亡者專用的冥府水鏡，照出一生功過是非，尚未走到命終點的人，未開冥眼，鏡面便只能映出一片水蒙，生者攬鏡，照不著過去，水面連倒影亦無倒映成形，比尋常銅鏡更不如。

負屭面容肅穆，不發一語，緊盯薄靜水鏡，在他眼前，它僅是一攤水，瞧不出與泉水雨水海水有何不同。

“瞧見了嗎？”勾陳調侃問道，負屭搖頭，毫不教人意外的答案，勾陳一派淡笑“既然瞧不見，我將它再裝回去羅？”玉瓶口挪過去，要收回孽鏡臺之水。

“…裡頭，有一個姑娘。”魚姬的呢喃，讓勾陳及負屭停下動作，四目全望向她，她正專注凝覷著水鏡，芙顏帶有些許專注。

“你看得到？！”勾陳驚訝。

她眸子眨也不眨，柳眉淡蹙。

“嗯。有一個年輕姑娘，她…她滿臉是淚，握著短刀，正準備——”一池平緩鏡面，驀地被攪得淩亂波動，鏡中哭泣揚刀的女子面容破碎扭曲，波瀾橫生的水，再也呈現不出那女子身影，以及高舉半空中的短刀，揮向了誰？鏡面暈開一片濃紅，但似乎只有她一人看見這番景象，而攪水鏡的那隻修長玉掌，屬於勾陳所有，右手仍探入水中沒有收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