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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ecret Garden 第5章(1/1)

朱夜/ 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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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時丁非會問我在幹什麼,有什麼好看的,花園裡什麼也沒有呀。我說看書寫字太多,我要鍛鍊鍛鍊眼力。丁非說你變了。

我也知道自己確實在改變。我買了新的深灰氨綸襪子,每天刷鞋,每星期洗牛仔褲,如果小睡,起來不會忘記梳頭。簡單來說,我開始打扮了。在我的一生中,我第一次有了這樣一種覺,有人會注意我的樣子,有人在乎我。

這種覺觸動了我遲鈍的心,就像北極圈白樺林裡遲到的天的第一縷微風。聖誕節就要到了。對醫院和醫學院來說,在12月25降臨人世的除了耶穌基督,還有另外一位絕對重要的人物,就是我們尊敬的李益壽教授。

他是師傅和鄭為康的導師,著作等身,聲名煊洹。為了慶祝他70整壽和從教45週年,醫院裡提前幾天舉辦了盛大的宴會。

老先生個子矮小,面紅潤,力充沛,能記得從全國各地來的幾乎所有賓客的姓名和職務,神矍鑠地和人討論將要出版的新著作和特殊病例。

宴席快散的時候,老先生坐到我們這一桌和師傅說話。他說:“現在知識更新越來越快,我們都快跟不上了,還是年輕人行。”大家異口同聲表示謙虛。李教授又說:“大家只知道做開刀匠是不行的,一定要學習。

在工作中學習,在學習中工作,人要活到老、工作到老、學習到老。學習最好的方法就是做研究,寫論文。要寫論文就肯定要看很多材料,掌握新的方法。既然做了論文,只是發表而不去用它換學位似乎太可惜。”大家莫不連連點頭稱是。老先生又問:“對了,現在科裡又多少研究生?”師傅答道:“嚴威前年博士畢業,方和去年碩士畢業,丁非去年考上了碩士,現在第二年已經過去一半了。”

“今年沒有招嗎?”

“今年有不少複試的,但都不太滿意,”師傅說“現在年輕人心太活。”李教授指指我問:“那個呢?”師傅說:“朱夜是今年夏天分來的新住院醫生。”我的臉一下子紅了。我能得到這個位置非常偶然。多年來大批學生從醫學院畢業逐漸填充了文革以來的缺口,三級甲等教學醫院的職位反而成為稀缺資源,如果沒有後門即使非常優秀的博士或碩士畢業生也很難找到好工作。

我沒有任何背景又只有本科,成績也絕非“非常優秀”當初本沒想過能留下來,填本院發的就業意向時草草了事。

誰知我竟然成為第一批被批准留院的學生張榜公佈。後來才知道本班叫朱依冶的男生是某位衛生局重要人物的兒子。大人物託的人聽過電話記漏了中間一個字,在就業意向書中看到我的名字,又見內容填寫得“大氣瀟灑”很有自信的樣子,覺得肯定是這個沒錯,就一筆勾取,留我在本院擔任住院醫師工作。

等發現這是個錯誤以後,臨醫學院想過若干個處理手段,例如舉行一次考題的‮試考‬作為複試,給我準備一道博士考的題把我篩掉,或乾脆隨便找個茬給我個處分取消留院資格。

在同班同學中,這件事成了公開的秘密。我開始幸福得昏頭昏腦,一直到最後才知道這件事。因為處理我特別困難,時間拖得很久,這時本市所有大規模的人才會都已經結束。

我頓時成了最後一條上岸的魚,眼看同伴都進了水族館,自己只能在酷熱的沙灘上垂死掙扎變幹發臭。直到最後師傅說:“這個人就給我好了。”消耗了一個寶貴的若干年之內不會再有的通常留待送人情的住院醫生名額,才省了臨醫學院一個大麻煩。我非常謝師傅,儘管我不是研究生我也隨著別人叫他“師傅”好多次在夢中我跪在他座前捧住他的‮腿雙‬喜極而泣。

但我絕對不敢真的這麼做。他是個不苟言笑的50來歲的大高個兒,有點中年發福,穿著樸素,一點也沒有其他科正主任通常有的官氣,靠他鋼鐵般堅強的格和過人的手藝把全院最苦最髒的創傷科管理得井井有條,大家心服口服。

李教授提出為了提高大家的總體水平,我也應該讀研究生。因為我現在已經不是應屆畢業生,反而好辦,由科裡和我自己共同申請讀“同等學歷”就行了,師傅表示同意。我簡直是受寵若驚。隨後李教授問及丁非的課題進展。丁非說有一些事務工作一個人來不及完成,李教授立即說:“可以叫小朱幫忙嘛,讓小朱先悉起來。”我看到一個壞笑漸漸浮上了丁非的臉,他雙手在桌下對我做了個抱拳的動作,這個角度只有我看得見。

“該死!”我暗道。丁非的課題要查很多老病史,他說的事務的工作就是這個。接下來的時間裡,我不但要完成自己的工作,還要用少得可憐的休息時間查丁非需要的病史,把一項一項內容登記在調查表上,整理這些表格,再把它們輸入電腦。從丁非那裡我知道申請“同等學歷”的研究生沒有脫產讀書和做課題的時間,這些全部要擠在雙休和工作之餘完成。我現在已經逐漸忘記雙休是什麼滋味了,天曉得還要擠出時間來讀書是什麼樣。

我一直覺得欠泰雅的情,本來想約他出去玩一次,但總覺得不好意思開口,連上樓再去找他也讓我覺得不好意思,這樣一來在下個學期開始之前一定要找時間還了他這個人情才好。

這天晚上我從外科教研室出來,鎖上鐵門,低頭看看錶,已經11:00了。今天我又幹了件蠢事。我輸入了本週收集的所有數據,在存盤前卻碰掉了電腦的電源,只好從頭來過。

製造錯誤只需要幾秒鐘,彌補錯誤卻需要好幾個小時。對面本科生的教室窗上一張一半已經翹起的銀鈴貼紙隨走廊窗子吹進的寒風顫動,彰示著已經成為歷史的又一個聖誕節。

我好幾天沒空張望窗外,不知道泰雅怎樣了。唉,今天又是週末。可以自由支配的週末越來越少了。我騎車出了醫院。

在這個城市裡,下雪是件稀罕事,但嚴寒卻是家常便飯。天氣又溼又冷,就像久治不愈直入膏肓的頑疾。我不由自主地繞過“美麗人生”前,放慢車速向裡張望。也許因為是週末,儘管過了營業時間,還是有個女人在底樓燙頭髮,但二樓的燈都關了。

我慢慢過了這個門面,最後終於下定決心至少試一次,就算這次不成功,也可以成為以後大大方方去找泰雅的演習。我在堂口慢慢蕩下車,把車停在那裡,走向美容院的玻璃門。

“請問…”我把門推開一條縫,把頭湊在縫上說話,指望裡面的人能聽見,但張嘴之後其他的字句都卡在喉嚨下面出不來。

“哎喲!幹什麼,冷死了,快把門關上!”那女人叫道。我這才發現她起碼有40歲,紋了兩條蟲一樣的眉

“對不起。”我急忙關上門,轉身走向路旁的梧桐樹。我該說什麼呢?為什麼不需要說話的時候可以瞎說一氣,到該說話的時候我就是開不了口呢?雖然我覺得自己和美容院確確實實是格格不入的兩種事物,但我確實下了決心要問話的。

我這個人怎麼就這麼沒用呢?

“你什麼事?”背後一個男人的聲音問。我回頭看見一個理髮師開門出來。呆在暖氣屋裡的他穿著很單薄。我很不好意思凍了他,趕忙問:“請問季泰雅在嗎?”

“誰?”

“那個…那個長髮的…”

“哪個長髮的?”他有些不耐煩“長頭髮的多了。”

“就是那個梳辮子的,那個助…”

“老人妖啊,他剛走。”他說完,回身就關門進了屋子。我被“老人妖”這個稱呼暈乎了。不知理髮師到底有沒有搞清楚我要找的人是誰。每次要我求別人做什麼事時,開口總是特別困難,和我說傻話時脫口而出的利索勁兒大相徑庭。

我沒有勇氣再次敲門問他,只好悻悻地去推車準備回家。突然我發現堂裡某幢房子的門前有一塊地方比周圍顏暗一些。

“泰雅,是你嗎?”我小聲問。他動了一下,發出“哼”聲。我踢下撐腳架,快步走上前。果然是泰雅,他戴著線帽子和手套,穿一身黑,低頭坐在門前的臺階上,在堂昏黑的路燈照不到的角落裡,幾乎隱沒在黑暗中。

儘管如此,他抬頭時,我看出他臉很不好。

“怎麼了?什麼地方不舒服?知道自己在哪裡嗎?看看我,看看我的手。”我快步走上前,蹲下身,掏出鑰匙圈上的手電筒照他的瞳孔。

“我沒事,肚子有點痛。”他說,轉頭避開手電筒的光線,聲音聽上去還算連續,聲調也正常,至少說明他呼平穩。

“哪裡痛?吃過什麼?今天有沒有大便?”我伸手摸向他的腹部。他努力淺淺地笑了一下,說:“醫生,我沒事的,我知道。”一邊用戴手套的手阻住我的手。

“你…真的沒事嗎?”我還是不放心,師傅總是強調不能放過可疑的腹痛病人,否則會鑄成大錯“急診室就在旁邊,我陪你去吧。”他仍然堅持不去,但同意我送他回家。我們推著自行車走在梧桐枯枝覆蓋的清冷的街上,把繁華喧囂的商業區慢慢留在後面。

他能站起來推車說明可能不象急腹症,我又稍微放心一點。即使在我這種外行看來,也知道他黑的羊大衣和圍巾質地優良,但帽子很普通,自行車比我的還要舊。

我問過了他的身體狀況,發現他不大願意多談,一下子倒沒什麼話好講,反而尷尬。於是有一搭沒一搭地說些“你好晚下班啊”

“今天真冷啊”之類的話。他應該還是有腹痛,很少答話,只是慢慢地走,有時會停下皺著眉頭佝僂著。我也只好停下等他稍微恢復一點再走。幾次他又發作時我靠近他想扶他或讓他靠在我身上,他都避開了。

我擔心他沒法走得太遠,幸好他家很近,幾個街區就到了。最後他把車停在一個小院裡,回頭對我說:“今天謝謝你了。再見吧。”我說:“我什麼也沒幫你做啊,謝什麼啊。你行嗎?”

“我沒事的。”他慢慢走向那幢老式5層公寓的門廳。走了幾步,又回頭勸我:“你回去吧。麻煩你了。”我推車走了幾十米,實在不放心,又折回去看他。果然他坐在門廳裡樓梯的臺階上,痛苦地彎著,嘴毫無血,兩手握拳頂住胃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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